他走上二樓，見水鵲的房間門口正放著那根陰沉木拐杖，房門緊閉。

    雖然知道結(jié)果，但宋秦還是心懷僥幸地扭了扭門把手。

    果真緊鎖。

    管家建議：“大少爺，需要叫保安處送鑰匙過來嗎？”

    宋秦?fù)u頭。

    骨節(jié)分明的手背扣了扣門。

    “水鵲，吃晚飯?！?/br>
    門內(nèi)傳來悶悶的回應(yīng)：“我不餓?！?/br>
    宋秦只好抬手，從管家手中拿過重量輕飄飄的書包，里面連多的兩本書都沒有，他皺眉，“老師說你還要寫檢討，書包掛在門口了。你自己好好反思你今天哪里做錯了。”

    “想好了就下來吃飯。”宋秦冷冷地說。

    他將書包掛在房門把手上，便聽見房門背后砰的一聲，不知道房內(nèi)的人是用什么重物砸在門上了。

    水鵲啞聲喊：“我哪里都沒做錯！少管我！”

    良久，腳步聲遠去，門外終于靜悄悄。

    【怎么樣？】水鵲的臉頰升起興奮的紅暈，問系統(tǒng)，【我表現(xiàn)的還可以嗎？】

    77號為了不干擾宿主的工作，在角色互動時都會隱去身形，現(xiàn)在才在空中上下飛舞。

    【特別好，將角色演繹得入木三分！如果有年度新人職工推優(yōu)，我一定會為宿主爭取的！】

    “演壞蛋真好，還能發(fā)脾氣?！彼o將原本拋擲出去的東西撿起來，拍拍灰塵，好好地擺放回原處。

    那是一個小型充電寶，沒有壞，只是上面多了兩道劃痕。

    【好會咬人的壞蛋小貓?！?/br>
    調(diào)侃的語氣，又是剛才那道陌生的聲音。

    【不對。貓好，人壞?！?/br>
    【都是剛才那個老男人的錯?！?/br>
    低沉的嗓音，末了音調(diào)些微上揚，飽含興味。

    水鵲繃起小臉，警惕地環(huán)顧四周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異樣，“你是誰？”

    沒有人再說話。

    反倒是剛剛一直沒出聲的77號忽然晃晃身體，【怎么了嗎？發(fā)生什么事情了？】

    水鵲疑惑，又悄悄地打開了房門，外面空無一人。他把門外掛著的書包拿進來后，迅速地再鎖上門。

    【你沒有聽到嗎？剛才有另一個人的聲音?！?/br>
    77號的小屏幕顯示出一個大大的問號。

    隨后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【我知道了，宿主，剛剛我的連接頻道被切斷了，應(yīng)該是監(jiān)察者做的。】

    【監(jiān)察者？】

    77號解釋：【監(jiān)察者來自另一個獨立的部門，屬于特殊員工。ta們是負(fù)責(zé)不定期檢查世界秩序和普通職員們是否有崩壞演繹情況的。必要時監(jiān)察者會為職員提供幫助，有時候職員違反了規(guī)則也會被監(jiān)察者記錄，最后面臨懲罰?！?/br>
    【監(jiān)察者不會現(xiàn)身，但是可以通過切斷系統(tǒng)的連接頻道，再更換為自己的頻道，以此對職員發(fā)出提醒?！?/br>
    【監(jiān)察者剛才說話了嗎？ta和宿主說什么了？】

    水鵲垂眸，即使不能理解剛剛監(jiān)察者說的話，直覺也告訴他不要向系統(tǒng)再復(fù)述一遍，他含糊地蒙混過去，“沒什么，就是說了些莫名其妙的怪話，可能他連錯頻道了?！?/br>
    【噢噢。】77號沒有再繼續(xù)追問，【宿主，記得今晚你要直播哦?！?/br>
    “好。我記得的?！彼o放了書包在書桌前的旋轉(zhuǎn)椅上。

    作為背景板炮灰角色，宋水鵲的劇情提及不多，最重要的兩條線一個在學(xué)校，一個就是在直播平臺。

    深秋天黑得很快，水鵲只是洗了個澡出來，窗外的天色就從昏黃變成了靛藍透黑。

    宋家的別墅臥室基本都是由三個房間打通而成，中間是主臥，一邊是浴室，另外一邊是衣帽間。

    他沒有調(diào)好吹風(fēng)機的風(fēng)力和冷熱，頭發(fā)吹得亂糟糟，也不管干沒干透，發(fā)尾滴著點水，他就收起了電吹風(fēng)。

    原本的角色宋水鵲第一次來海城時，路過廣場，大屏上播放著橘子直播平臺的廣告，上面的omega只要開直播陪陪聊，哪怕什么都不做，光坐在那里就有無數(shù)alpha跟beta砸禮物，錢嘩啦嘩啦地來，他就動起了歪心思。

    因為殘疾的腺體，一直信息素紊亂癥纏身的他，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可利用的疾病。

    他試探地向橘子平臺的郵箱投遞了一份捏造的簡歷，在性別欄上填了omega，結(jié)果平臺審核不嚴(yán)，竟然真的通過了，甚至給他分配了經(jīng)紀(jì)人。

    水鵲打開原主的微信，好友[經(jīng)紀(jì)人]給他發(fā)了消息——

    “今天是直播第一天，祝水水開播大吉。”

    水水是原主捏造的假名，也是他的平臺賬號id。

    水鵲找到了原主留下的自拍桿，打開手機里的橘子app搗鼓了一陣，終于找到了開播的選項。

    手機鏡頭里出現(xiàn)了他的臉，之前水汽蒸起來的紅還沒消下去。

    水鵲隨便截了一張圖當(dāng)作直播間的封面。

    app頁面上顯示：觀眾正在涌入你的直播間。

    屏幕上提示了幾個剛進入直播間的觀眾id，黑色字體的彈幕飄過。

    “omg,我直接hi老婆。”

    “這床好白（bushi）”

    “好生不見外，初次見面就坐在床上和我聊天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我應(yīng)該在橘子直播間看到的嗎？”

    第4章 信息素紊亂的alpha(4)

    鏡頭里的少年正介于抽條的青春與即將踏入的馥郁年華之間，五官昳麗水靈。

    他似乎正在仔細(xì)看清直播間的彈幕，湊近了鏡頭，屏幕打光下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，至眼尾處微翹起，舒展成圣潔的鴿羽。小巧圓鈍的唇珠被輕輕抿住，不留情地壓成紅殷殷的顏色。

    陡然看明白觀眾說的什么，水鵲抓著自拍桿，要撐著手從床上下來。

    原來不能在床上坐著和觀眾聊天的，直播間的人都在質(zhì)問他的主播職業(yè)素養(yǎng)了。一開播就犯錯誤討人嫌了，他還怎么完成釣大款的任務(wù)？

    水鵲不太懂直播文化，懊惱自己的功課沒做到位。

    他從床上下來，自拍桿單手持著，動作間也沒注意到睡衣的紐扣蹭開了兩顆，露出鎖骨和一小片白得晃眼的胸膛。

    水鵲坐在書桌前，調(diào)整好自拍桿的底座，立在桌上，才得空看看彈幕。

    “你們截圖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我有點那個了。”

    “主播看看***”[該彈幕已被屏蔽]

    “[溫馨提示:禁止在直播間發(fā)布任何違法、sq、人身攻擊信息，理智消費，謹(jǐn)防上當(dāng)受騙，娛樂適度。]”

    直播間的人數(shù)越來越多，他連彈幕都看不過來了。

    水鵲忐忑地面對鏡頭打招呼，“你們好，我叫水水?！?/br>
    他差點咬到舌頭。

    前所未有的體驗，通過軟件竟然同時有很多人可以看到他，還能在線發(fā)文字互動。

    很神奇。

    水鵲開始喜歡這個實驗室外的世界了。

    他清了清嗓子，繃著臉，面對鏡頭時自信地壓低嗓音:“還滿意你們看到的嗎？”

    這是水鵲從瀏覽器搜來的，《如何彰顯自己的魅力》中的高贊回答。

    帖子里說網(wǎng)友最喜歡自信的氣泡音男生了。

    不曾想他的音色本就清潤，低下來時就化作一陣?yán)`綣纏綿。

    倒像是不會好好說話的小男生膩膩乎乎地撒嬌。

    反響很大，彈幕一下子鋪滿屏幕。

    “好軟的弟弟?！?/br>
    [用戶一個蘋果派送出禮物一見傾心x10]

    [用戶到處當(dāng)狗送出禮物熒光棒x30]

    “誰教弟弟這么說話的？弟弟是不是被霸總文學(xué)荼毒了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都學(xué)只會害了你（滑稽）”

    [用戶相旬送出貓薄荷x1000]

    送禮有特別提示，比一般的彈幕要醒目。

    “謝謝一個蘋果派、到處當(dāng)狗……”水鵲逐個念出名字，“相旬送的禮物?！?/br>
    “最后那個？奪少？”

    “一個貓薄荷100,1000個就是好多零，好多零。”

    “笨蛋彈幕，1000個貓薄荷就是10萬?。　?/br>
    “相旬老板大氣。”

    刷起來的禮物相當(dāng)于給直播間添了把柴火，讓直播間的熱度一下竄到小時實時榜前10了。

    許多路人因此被吸引到這個聞所未聞的直播間。彈幕刷得很快，水鵲眼花繚亂已經(jīng)跟不上觀眾聊天的進度了。

    77號激動地提醒：【就是那個叫相旬的，一下子砸了這么多錢，宿主我們的軟飯值升到10了！抓住機會！】

    【我明白了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