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鴻軒撲上前，想要將整個箱子掀翻，看看里面是?不是?全都是?這樣的東西。

    可他竟然掀不動！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給這個箱子下了禁制，外人不能動它分毫。

    不可能的，衛(wèi)飛云對他這么好，對他用?情至深，他不可能……

    顧鴻軒急了，再?也顧不上受傷的右手，他瘋狂地在箱子里翻找，整個人都快鉆進?去了。

    可畫卷底下還是?畫卷，畫上的人，除了那個男人，還是?那個男人。

    顧鴻軒終于翻到箱子最底下，可最底下，卻是?卻是?幾支蠟燭！

    蠟燭？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竟然把為數(shù)不多的蠟燭藏在這個箱子里。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

    只有衛(wèi)飛云畫畫的時候、只有他把畫拿出來觀賞的時候，才會?用?蠟燭？

    對嗎？他是?這個意思嗎？

    小師弟騙他，他早有預(yù)感，但也欣然接受。

    可衛(wèi)飛云怎么能騙他？衛(wèi)飛云怎么會?騙他？

    顧鴻軒癱在地上，就像見了鬼一般，尖叫一聲，將手里的東西拋出去，不敢相信地連連后退。

    他丟下滿屋子的畫卷，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?來，沖出院門！

    不，他不相信，他要去找衛(wèi)飛云問個清楚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與此同時，衛(wèi)飛云剛喝完藥，不能馬上睡下，就坐在小榻上，和師尊一塊兒說話。

    祝青臣問：“既然你那時已經(jīng)?不喜歡顧鴻軒了，那又?為什么，要為他擋下妖獸襲擊呢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沉默著，不知道?該怎么說。

    好半晌，他才開了口：“到底是?我?對不起?他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瞞師尊，從一開始，我?對顧鴻軒，便不算坦蕩。”

    “我?與他初見時，是?他被妖獸追殺，我?見他的模樣與……我?已故的道?侶相似，這才上前救他?！?/br>
    “我?原本就動機不良，對他并非十分真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?也將他當(dāng)做替身，除了那三個月外，我?時常望著他的臉，懷念亡夫，實在不是?君子所為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后來，再?次遇到妖獸偷襲，我?看著他那張臉，又?覺得對不起?他，所以才沖上去，將他推開?！?/br>
    “其實推開他之后，我?也有些后悔。他是?天?劍山大師兄，若他負傷，天?劍山一定會?傾盡全力救他，可我?負傷，他們都不放在心上，一拖再?拖?！?/br>
    “事到如今，已經(jīng)?是?一團亂麻，我?也說不清楚了?！?/br>
    祝青臣表情嚴肅。

    “你將他當(dāng)做替身，他又?何嘗不是?？”

    “可你救他一命，他卻不曾救你?！?/br>
    “為師還是?那句話，你是?對不起?他，但就算兩相抵消，他對不起?你的地方也更?多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飛云仍舊道?：“話雖如此，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?太?有良心了些，也該用?他對待你的方式……”

    祝青臣話還沒說完，門外傳來叩門聲。

    “祝卿卿，顧鴻軒在外面鬧?！?/br>
    是?李鉞的聲音。

    屋子里設(shè)了禁制，聽不見外面的動靜，所以李鉞過來敲門了。

    祝青臣拍拍徒弟的肩膀：“你先休息，為師出去看看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放心不下，掀開被子，也要下床。

    祝青臣拗不過他，只得讓他跟著一起?來。

    推開房門，禁制消失，院門外，傳來顧鴻軒用?力拍門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飛云、飛云？你在嗎？你出來，我?要見你！”

    這會?兒倒是?喊上“飛云”了，好像多親近似的。

    “飛云，我?知道?是?我?誤會?你了，我?已經(jīng)?把林尋秋打走了，我?親手刺傷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直到今天?，我?才看清楚自己的心，我?根本就沒喜歡過他，我?是?喜歡你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只是?我?與他從小一起?長大，我?誤將青梅竹馬之情，認作是?道?侶之情。你與他長得太?像了，我?才會?錯將對你的感情，認作是?對他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出來見我?一面，我?們把話說開，還像之前一樣，你出來見我??！?/br>
    祝青臣與李鉞對視一眼，李鉞低聲道?：“我?本來不想喊你們的，但是?他在外面喊了快兩刻鐘，太?吵了?！?/br>
    祝青臣點了點頭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，他是?不是?發(fā)現(xiàn)……”

    李鉞話還沒完，原本漆黑的夜空中?，劃過一道?閃電，“轟隆”一聲，雷聲大作。

    似乎快要下雨了。

    門外傳來顧鴻軒的聲音：“衛(wèi)飛云，你藏在床底的畫像，畫的究竟是?誰？！”

    一聲驚雷，聽到“畫像”二字，衛(wèi)飛云頓時自亂陣腳。

    “師尊，我?……我?得出去看看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飛云顧不得跟多說什么，拽著披風(fēng)，大步走出院子。

    祝青臣與李鉞趕忙跟上去：“飛云……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來到院門前，拉開門扇。

    顧鴻軒就站在門外，模樣有些狼狽，頭發(fā)散亂，衣上還有幾道?劍傷，被林尋秋刺穿的手腕還淌著血。

    見衛(wèi)飛云出來，他抬起?頭，眼睛一亮。

    他動了動嘴唇，喊了一聲：“飛云……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低下頭，看見他抓在手里的畫卷，一把搶了過來，打開檢查。

    只可惜那畫卷，已經(jīng)?被顧鴻軒的鮮血弄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