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他如此緊張這幅畫，顧鴻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飛云，這畫上的人是?誰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本不愿告訴他，可顧鴻軒見他沉默，心愈發(fā)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真相就在他的眼前，只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，只要他伸手去撥，就能撥開。

    良久，衛(wèi)飛云道?：“畫上的人不是?你，你不用?問了，回去吧?！?/br>
    顧鴻軒卻不依不饒：“所以他是?誰？到底是?誰？！”

    “就當(dāng)是?我?對不起?你，事情已經(jīng)?到了這個地步，等我?病好之后，我?會?與你和離，你不用?再?追問了，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這話說的，祝青臣在后面聽得，直皺眉頭。

    什么叫做“就當(dāng)是?我?對不起?你”？本來就不是?他的錯，他有什么可“對不起?”的？

    太?不會?吵架了！

    祝青臣拍了一下衛(wèi)飛云的肩膀，冷聲道?：“顧鴻軒，這么多年來，你一直把我?的徒弟當(dāng)成替身，如今又?何必多問？”

    “這不一樣！”顧鴻軒紅著一雙眼睛，“祝師祖，我?是?被林尋秋蒙蔽了，我?也是?無辜的，可飛云他……他怎么能瞞著我?畫別的男人的畫像？他怎么能把我?當(dāng)成是?別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為何不能？”祝青臣反問道?，“不管你是?被蒙蔽，還是?早有預(yù)感，你都折辱磋磨了我?的徒弟，你能做的事情，為何我?的徒弟不能做？你未免太?過可笑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可……”顧鴻軒無法反駁，只能再?次轉(zhuǎn)向衛(wèi)飛云，“飛云，你實話告訴我?，這畫上的人到底是?誰？你是?不是?還在生氣，故意惹我?生氣，才說不是?我?的？你……”

    見他越說越離譜，衛(wèi)飛云也終于忍不了了。

    “不是?你！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?我?，飛云，你還在生氣對不對？畫像是?你故意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?說了，不是?你！那是?你的兄長！”

    顧鴻軒愣了一下：“我?的兄長？我?什么時候有……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深吸一口氣，干脆全盤托出：“你忘了嗎？五歲之前，你都在顧家村生活，你有一個兄長，他比你大三歲，他帶著你上山摘果子、下河摸魚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叫——”

    “顧槐?！?/br>
    顧鴻軒猛地后退一步，幾乎站不穩(wěn)。

    “轟隆”一聲，驚雷在他頭頂炸開。

    被他遺忘多年的記憶，終于在此刻想起?。

    “顧槐……顧槐……是?他！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繼續(xù)道?：“你五歲之后，便因為根骨非凡，被天?劍山帶走了，留他在村里打獵為生?！?/br>
    “一入仙道?，斬斷塵緣，他便代替你，給你們的爹娘養(yǎng)老送終，他以自己有一個修仙的弟弟為榮。”

    “后來，我?與他相識，結(jié)為夫夫，他很喜歡我?，我?也很喜歡他，我?們在顧家村里，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?！?/br>
    “只可惜……”

    顧鴻軒問：“只可惜……凡人終究壽數(shù)有限，他死了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淡淡道?：“不，妖獸偷襲村子，他是?為了救我?而死的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飛云定定地看著顧鴻軒，顧鴻軒不敢相信，連連后退。

    顧槐一介凡人，能為了保護愛人而死。

    顧鴻軒修為深厚，卻還要依靠衛(wèi)飛云給他擋下攻擊，甚至衛(wèi)飛云受傷之后，他也從來沒有盡力救治過。

    兩相對比，顧鴻軒應(yīng)當(dāng)慚愧。

    他有什么資格說喜歡？有什么資格說“回到從前”？

    顧鴻軒連連后退，幾乎跌倒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還想再?說些什么，顧鴻軒卻不肯再?聽，他捂住耳朵，轉(zhuǎn)身跑了。

    光風(fēng)霽月的大師兄，就這樣狼狽地逃走了。

    一日之內(nèi)，他自以為愛慕他的小師弟、對他情根深種的道?侶，都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。

    他接受不了現(xiàn)實，也是?正常的。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松開緊緊攥著的拳頭，回過頭，道?：“師尊、師公，我?還有畫像留在原來的院子里，能不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走吧，我?們陪你過去拿?！?/br>
    “多謝師尊，多謝師公。”

    月光灑在山路上，師徒三人來到那個破落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蹲下身，把散落在地上的畫像一幅一幅撿起?來，收進?箱子里。

    祝青臣和李鉞默默陪著他。

    回來的路上，李鉞扛著箱子，祝青臣和衛(wèi)飛云各自抱著幾幅畫卷，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。

    李鉞道?：“衛(wèi)飛云，雖然你師尊維護你，但我?還是?要說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一開始就不該找替身。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低下頭：“師公，我?知道?，我?這樣對顧鴻軒不公平。”

    李鉞道?：“倒不是?對他不公平，而是?對你死去的道?侶不公平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、一輩子都不變，那就慢慢等著，等到你們再?見的那天??！?/br>
    “若是?想找新的道?侶，那也該放下他了再?說。一邊受委屈，被替身欺負(fù)，一邊把他當(dāng)做精神?支柱，他在地底下看見你這樣，只會?氣得團團轉(zhuǎn)，如何安心等你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飛云抬起?頭：“是?，師公說的是?。是?我?當(dāng)時沒有考慮周全，就匆匆答應(yīng)了顧鴻軒。弄成現(xiàn)在這樣，我?也有責(zé)任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