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燕徽柔的手一松,匕首掉了。 她人也被這一股撼人的力道砸開。 重心不穩(wěn),跌落在地上。 江襲黛手里正盤著從一旁箱子中拿出來的玉珠,剛才丟了一顆,現(xiàn)在還剩一顆。她漫不經心地將余下那顆甩回箱內,與其它珠玉撞得泠泠作響。 “你,想殺了他?” 玉珠碰撞的間隙中,女人的低語顯得更為輕慢,“那可不行。燕徽柔,本座好不容易尋到了樂子,還沒有盡興?!?/br> 她的目光順著自己的指尖,瞥向了跪在地上的燕徽柔,冷笑一聲。 駭人的威壓臨頭。 在場的弟子見門主臉色不對,紛紛跪了下來。大殿內一時安靜,連針響兒恐怕也聽不到。聞弦音心中暗道不好。她皺眉,上前一步扶起了燕徽柔,然后再押著她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跪下,先一步請罪道:“門主息怒?!?/br> 燕徽柔安靜地跪在人堆里,但是旁人都低著頭,似乎想要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免得殃及自身。 只有燕徽柔雖處跪姿,卻仰著腦袋,迎上了江襲黛的目光。 身著鵝黃衣裳的美貌少女,微不可聞地皺了眉:“……任人宰割的人與案板上的魚rou并無區(qū)別,本質只是血rou而已,腥臭臟污。門主見多識廣,想必并不能從里頭獲得什么樂趣?!?/br> “而門主方才一直在關注我的反應,想必是我讓您覺得有趣了。既然癥結在我,那么此人便無關緊要,又何來死與不死的分別?!?/br> “說起我,如門主所見,我之于陌生人,唯一能做的,便是做個善事結束其的痛苦。至于自由……” 燕徽柔看著江襲黛,輕輕搖了搖頭:“我在這里沒有親人,殺生門救了我,我留在殺生門也好。” “徽柔不奢求更多的了。” 第10章 座上的女人默了半晌,又諷刺道:“你還真是個善人。偽君子能到這份上,莫不是自個也把自個感動了?” “很好。既然如此,我成全你?!?/br> 聞弦音立在一旁,慎重地抬了下眼皮,瞅了下自家門主陰晴不定的臉色,又有些疲憊地落下來。 燕姑娘,你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。門主她—— 江襲黛收回了目光,在那軟榻上翻了個身,稍微靠起來了一些。 門主她生氣—— 江襲黛走到了燕徽柔身旁,紅衣如瀑,步步生蓮。 門主她生氣是會殺人—— 江襲黛一把擰住了少女的下巴。 門主她生氣是會殺人不留活口的—— 心中的話還未浮現(xiàn)完,聞弦音微微一愣,瞧著這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幕。 江襲黛神情冷淡,但只是拇指微微用力,在燕徽柔抬起的下巴上掐出了一個指甲印。 “去門外跪著,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身。” 她松下手,一把甩開燕徽柔,自跪伏的眾人中穿行而過,自大殿門口離去,衣袂翻飛,獵獵作響,只留下一個紅色的倩影。 聞弦音:“……”就罰跪? 身旁的同僚悄悄地湊過去一個腦袋,小聲道:“咱門主這些日子,脾性怎的如此溫柔了?這叫什么,雷聲大雨點小?!?/br> 聞弦音看了一眼李星河的慘狀,她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提議,收回目光:“不要多嘴。” 那不是變得溫柔了,更像是對燕姑娘的特殊。 聞弦音遣散失望不已的諸位弟子,又把在大殿里架著的玩意慢慢收了回去。李星河此人,門主還未說明如何處置,那就先囚禁起來。 她走過燕徽柔身旁,那纖細的少女跪在地上,臉上也無半點憤懣神情。她輕輕眨了眨眼睫,好奇的目光隨上了聞弦音,叫了一聲:“聞師姐?!?/br> “以后不要自作聰明去猜門主的心思?!?/br> 被年輕姑娘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瞧著,聞弦音也沒說出什么重話,只得敲打一二:“如果你還想活得久一些?!?/br> 燕徽柔道:“我曉得了。” 她安靜地跪在殿前,看著身旁的人慢慢散開,最終只留下了她一個。 殿前長著的那棵桂花樹上,很快被風吹得嘩啦了一陣子。末了,又落下些沙沙的聲響。 燕徽柔嗅到了潮濕的泥土味道。抬眸,原來是下雨了。 起初還是淅淅瀝瀝的細雨,很快墨云推散,如同白嫩肌膚上逐漸揉開的淤血,暴雨在電閃雷鳴之中驟然傾盆。 她跪在殿沿下,或可遮掉一半風雨。只是雨珠子打在屋檐上,胡亂跳落,總有零星幾點濺在了她的衣服上。 積少成多,越來越濡濕。 風一吹,便愈發(fā)冷。 她的背影在秋風里微微打著顫,像一根孱弱的秋草。 這一幕被站在遠方楓林的江襲黛收進眼底。 江襲黛皺了眉。 聞弦音察言觀色,在一旁道:“門主打算何時放燕姑娘起身?” 跪死她得了,不聽話的東西。江襲黛眉梢皺得愈發(fā)深。 只是江襲黛感覺酸痛也正在自個兒膝蓋累積,逐漸越來越難以忽視。 “您怎么了?” 江襲黛走路腿疼,她小幅度地踉蹌了一下,蹙眉:“沒事。給本座拿把椅子來,此處風景不錯?!?/br> 此刻正下著暴雨,但門主似乎格外鐘意在暴雨天出來賞景。聞弦音見怪不怪,聽從吩咐搬了一把椅子給她,順手在一旁接過了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