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避免程星宇與前女友劉思憶私下聯(lián)系統(tǒng)一說辭，鬼和他那位幫忙的朋友分頭行動，同一時間對兩人展開詢問。

    蒲早假裝劉思憶的同事向其母親打電話探聽到劉思憶此刻的行蹤后，和鬼一起前往她的住處。

    地址位于城東的一個別墅小區(qū)。據(jù)調(diào)查得來的消息，劉思憶目前正在籌備婚禮，此處是她的新房。

    門被打開時，劉思憶正拿著手機在講電話。

    看到門外的人，她愣了一下。對鬼比了個稍等的手勢后，劉思憶簡短地結(jié)束了通話，抬起頭問：“你好，你是？”

    劉思憶中等個頭，五官不算特別亮眼，但氣質(zhì)清雅獨特。她略施粉黛，黑亮的長發(fā)幾乎及腰，一身淡紫色的蕾絲連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，頗有幾分古典美人的韻味。

    “我是警察，有個調(diào)查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?！惫碚f。

    蒲早轉(zhuǎn)頭看著鬼。

    “什么調(diào)查？”劉思憶一臉納罕：“你的……證件可以給我看一下嗎？”

    鬼掏出證件。

    “哦?！眲⑺紤浛粗C件上的照片向后退了兩步：“您請進(jìn)。不好意思，最近天天都在宣傳反詐騙，說有的騙子會冒充警察上門。”

    劉思憶轉(zhuǎn)身把鬼往里招呼。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，是該謹(jǐn)慎些?！?/br>
    鬼說完握住蒲早的手，用口型說：“假的?！?/br>
    蒲早笑起來：“冒充警察是犯罪吧？”

    她湊過去看鬼手中的警官證，照片拍得還挺好看：“你那朋友可以啊，做得還挺真的?！?/br>
    鬼捏了捏她的手心，把警官證重新塞回口袋。

    劉思憶走到客廳中間，把茶幾和沙發(fā)上的物品往一旁堆了堆：“家里有點亂，您坐這邊吧?！?/br>
    蒲早打量了下房間四周。氣球、拉花和大紅的囍字都已布置好，桌上、地上散亂堆放著婚禮所需的物品。客廳一角有個一人多高的衣架，上面掛著一件婚紗。婚紗很華麗，厚重的蓬蓬裙擺上綴滿水鉆，后面有著長長的拖尾。

    “是什么調(diào)查？怎么會找到我？”劉思憶問。

    鬼坐好：“你還記得林彤彤嗎？”

    “誰？是做什么的？”劉思憶的臉上出現(xiàn)了片刻的迷茫，接著她眼睛微微睜大：“您說的是不會是那個……從樓上摔下去的女生吧？初中的時候？好多年前了。”

    鬼點頭：“你還記得她？”

    “也不算是記得。我根本就不認(rèn)識她。只是學(xué)校里學(xué)生出意外這種事挺少見的，當(dāng)時好像鬧得挺大，所以對這個事有些印象。我記性一向還可以。但……她的事你們怎么會來找我？是不是找錯人了？我都不認(rèn)識她。”

    “完全不認(rèn)識？”

    “不認(rèn)識。她和我都不是一個班的。”劉思憶再次否認(rèn)。

    鬼沒再繼續(xù)追問，他直接道出了一個人名：“那程星宇呢？”

    劉思憶表情一愣，身體不由向后靠了靠：“他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和程星宇還有聯(lián)系嗎？”

    劉思憶抿嘴看著前方，用鼻子吁出一口氣：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她觀察了下鬼的表情，向后坐了一些。臉上沒什么，身體和動作卻像是放松了下來。

    “你直接問吧?！眲⑺紤浾f。

    鬼點點頭：“先說一下你和林彤彤之間的來往吧，你跟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那一次?！眲⑺紤洿驍嗟溃骸拔液退龥]什么來往，就說過那一次。如果不是因為程星宇，連那一次也不會有，我這輩子都不會跟那種女生扯上關(guān)系?！?/br>
    鬼沒再說話，靜待她的講述。

    “你們既然已經(jīng)查到我這里了，應(yīng)該知道我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吧?！眲⑺紤涀旖浅冻鲆粋€冷笑：“林彤彤是做……那種行業(yè)的，我是因為發(fā)現(xiàn)了她和程星宇之間交易的內(nèi)容，才去找的她?！?/br>
    “交易的內(nèi)容？具體說一下。”鬼問。

    “我在程星宇手機上看到了那個女生給他提供那種服務(wù)時的照片?！眲⑺紤浻质且宦暲湫Γ骸八β斆鞯?，把照片傳到了QQ空間的私密相冊里。不知道該不該說是我運氣好，你讓我特意查我都想不到查那兒，完全是湊巧了才會按到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些照片都沒拍到正臉，畫質(zhì)也不怎么清晰，他一開始騙我說是他存的網(wǎng)上的圖片，可有張照片能清楚看到他腿上小時候起水痘留的疤。我以為他是劈腿了，問他是跟誰，吵了好多次，他才承認(rèn)自己是去嫖了。他說他只讓人家?guī)退眲⑺紤浬袂橄訍海骸坝檬趾妥旆?wù)過，嚴(yán)格來說不算身體出軌；還說對那個女的完全沒有想法，純粹是為了滿足生理需要，就算那個時候心里面還是只有我，所以精神上也沒有出軌?！?/br>
    劉思憶嗤笑了一聲：“我還真被他哄住了，就原諒了他。他把相冊刪了，向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犯?？蓻]多久我偷看他手機，就看到他又把那個QQ號加回來了。”

    “QQ號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都是通過那個QQ號聯(lián)系那個女生的，你們不知道嗎？”劉思憶冷笑：“這些事你還是去問程星宇吧?！?/br>
    鬼點頭。

    “他一開始沒說那女的是誰。我第二次發(fā)現(xiàn)之后，威脅要告訴他父母，還要讓他的朋友都知道，他害怕了，才說我那個女生就是他的同班同學(xué)?！眲⑺紤浤樕铣霈F(xiàn)了明顯的嫌惡：“他說他本來不想找她了，是那個女生主動勾搭他，他才一時沒忍住?！?/br>
    “那時候太傻了，又是第一次戀愛，覺得兩個人是命中注定，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。他長得不錯，成績好，又是他們班的班長，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，我周圍的朋友還都挺羨慕我的。后來出了這樣的事，我不知道該跟誰說，也不好意思跟別人說。一開始生氣，后來好像被洗腦了一樣，慢慢地真信了他的辯解，覺得如果不是那個女生主動勾引他，他肯定不會跟她做那樣的事。所以我就去找了那個女孩?！?/br>
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

    “然后，我罵了她一頓。”

    “說一下具體的情形，她怎么說的？什么反應(yīng)？”

    “那些罵人的話就不用重復(fù)了吧？”劉思憶再次冷笑，這次笑的對象好像是她自己：“在那之前我都沒想過自己可以罵出那么難聽的話。一開始她什么都沒說，一直低頭聽著。后來罵著罵著我自己先哭了。她跟我說對不起，說不是她主動找程星宇的，還保證以后就算他再找她她也不會跟他做什么了。我那時候覺得她在撒謊，我罵她胡說，說如果不是因為她一直纏著他，程星宇肯定不會背叛我。”

    “她說什么？”

    劉思憶蹙著眉頭想了一下：“我想不起來了?！?/br>
    她抬起頭：“就這些了。我跟她的交集只有這一次。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時候？”

    “具體我記不清了。我記得當(dāng)時我校服里面還套著薄毛衣，應(yīng)該還不到期中考試。”

    “之后呢？程星宇有沒有再和林彤彤有過往來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罵過那個女生以后，我心里還是過不去，但又不舍得分手，和程星宇一直在鬧別扭。沒想到……”劉思憶苦笑：“后來他先跟我提了分手。還反過來怪我，說是因為我不讓他碰我，他的欲望得不到滿足，才不得不去找別人。他說我愿意告訴別人就去說吧，他好多朋友幾年前就破處了，就他傻乎乎地一直等著我同意，為了我委屈自己結(jié)果反落埋怨。說我不是個合格的女朋友，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蒲早瞪大眼睛，一臉驚訝。

    “我求他別跟我分手，答應(yīng)他以后再也不看他手機，也不干涉他的行為了。”劉思憶自嘲地笑：“其實我本來也不敢再查他了，那時候我……怎么說……就像鴕鳥一樣，把頭埋在沙子里，覺得只要自己看不到，就什么事都沒了?！?/br>
    劉思憶冷笑一聲，停頓片刻：“還有什么問題你一塊問完吧。我以后不想再回憶起這個人了?！?/br>
    鬼：“林彤彤出事那天下午你在哪里？在做什么？和誰在一起？”

    “您先告訴我她是什么時候出的事？具體的時間？過去太久了，對這個事我只有個大概的印象?！?/br>
    “周五下午放學(xué)后到晚上八點鐘左右?！?/br>
    劉思憶緩緩吸了口氣：“我應(yīng)該是和程星宇在一起，在賓館里?！?/br>
    蒲早和鬼對視了一眼。

    劉思憶兩臂抱在胸前，視線無焦點地對著身側(cè)的紙巾盒。她嘴巴開合了幾次，才終于說出聲：“他答應(yīng)我，只要我把第一次給她，他就永遠(yuǎn)不跟我分手，以后也不會再去找別人了?！?/br>
    她嗤笑一聲：“需要我說后來怎么樣了嗎？后來初三畢業(yè)后，有個女生主動追他，沒兩天她就跟人家上床了，被我知道后，他說我……光會躺著，跟我……一點意思都沒有。然后沒多久，他就徹底把我甩了?！?/br>
    “說真的?！眲⑺紤涊p笑：“我現(xiàn)在真的很感激他當(dāng)時甩了我，謝謝他能那么早放過我?！?/br>
    鬼等她喝了口桌上的飲料，繼續(xù)問：“對于林彤彤出事，程星宇是什么反應(yīng)？”

    “一開始大家都只是聽說有人出事了，我們還以為是有人因為學(xué)習(xí)壓力太大跳樓了呢。后來知道是誰后，我跟他都很震驚，當(dāng)然他除了震驚還有點害怕。”劉思憶嗤笑：“怕扯上他自己。當(dāng)時學(xué)校很快封鎖了消息，規(guī)定誰也不能討論，更不能傳播。過了一陣，什么事都沒有，他就沒事人一樣了?！?/br>
    “程星宇怎么知道的那個QQ號，通過誰和林彤彤聯(lián)系上的，你了解嗎？”

    劉思憶搖頭。

    “程星宇有沒有提過還有誰和林彤彤有過交易？”

    劉思憶再次搖頭：“還是那句話，這些事你還是直接去問他吧?！?/br>
    蒲早走到婚紗旁，摸了摸手感細(xì)致的層迭白紗。她抬頭看著電視柜上擺放的婚紗照。

    照片里，劉思憶穿著繡金的大紅色中式喜服，和身旁的男人笑臉相對。男人相貌平平，身形略顯粗壯，看起來比劉思憶大上不少。

    鬼把視線從蒲早身上移開，站起身對劉思憶說：“那不打擾你了，祝你新婚快樂?！?/br>
    “謝謝?！眲⑺紤浤樕辖K于出現(xiàn)了由衷的笑容，她看向自己的婚紗：“也謝謝程星宇讓我明白了，長相、年齡包括家庭這些都不重要，對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?！?/br>
    走出劉思憶的家，蒲早輕嘆：“希望她能幸福。不過'對你好'這個優(yōu)點是可以隨時收回的，今天對你好，明天也可以對另一個人好。我覺得這個不能算是重要，應(yīng)該說是必要。”

    鬼轉(zhuǎn)頭看她。

    蒲早笑：“想問我覺得什么最重要？”

    鬼微微挑了下眉，示意在等她的答案。

    “那當(dāng)然是這個人本身要具備一些優(yōu)秀的品質(zhì)。比如，溫柔，善良，大方，漂亮，可愛，”蒲早眨眨眼：“還有能帶出去見人，活潑健談，能說會道……”

    鬼把她扯進(jìn)懷里，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(fā)。

    “你呢？覺得什么最重要？”蒲早問。

    鬼垂下眼睛，撫著她的頭發(fā)：“是她?！?/br>
    蒲早抬起頭。

    直接問：她是誰？

    或是，開句玩笑：男他還是女她？

    蒲早笑了笑，垂眸贊道：“純愛戰(zhàn)士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