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百零九 漢室的昨日,郭氏的明日
郭鵬立新君,幾人不明白他的本意? 就差沒用大喇叭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喊著我要篡權(quán)奪位以魏代漢了。 郭子鳳之心,民眾皆知。 可是站出來為漢室抗?fàn)幍拿?,又有幾人?/br> 站出來挺多,但是喪命的,只有以荀彧,臧洪為首的……二十八人,就算是站出來的這群人里,面對郭鵬的權(quán)勢,也慫了不少。 “二十八人?!?/br> 郭瑾沉默片刻,回憶了一下之前所了解到的數(shù)目,如此回復(fù)了郭鵬。 “所以,阿瑾啊,民,是不能信的,民,絕大部分都不會為了君奉獻自己,昨日他們在為父的強權(quán)之下拋棄了漢室,愿意為漢室赴死的不過二十八人,那么明日,若我郭氏基業(yè)衰頹,愿意站出來維護郭氏的,不會比愿意維護漢室的更多?!?/br> 郭鵬雙手摁在了郭瑾的肩上,一字一字的說道:“阿瑾,若郭氏君學(xué)斷絕,堂堂君主學(xué)了個民的模樣,那漢室的昨日,就是郭氏的明日,那一天,必將到來,為父辛苦創(chuàng)立的基業(yè),終將為他人所得?!?/br> 郭瑾看著郭鵬深邃的眼睛,心中卻有些不太正常的寧靜。 “父親所說的,兒子會牢記一生一世?!?/br> “不止你要牢記一生一世,還要傳承下去,讓你的繼承人也牢記一生一世?!?/br> “是,兒子明白?!?/br> 郭瑾點了點頭。 “明白就好,但愿后代……罷了,也不急于這一時,阿瑾,再陪為父走走吧?!?/br> 郭鵬繼續(xù)往前走,郭瑾緊緊跟在了郭鵬的身后。 于是郭鵬又和郭瑾做了一些交談。 “為父學(xué)習(xí)五經(jīng),學(xué)習(xí)民學(xué),為的是利用民學(xué)走到今天,而眼下,為父已經(jīng)是魏國國君,地位完全不同了,為父和今后的你是一樣的,要以君學(xué)為主,明確分辨出民學(xué)里那些給君設(shè)置的陷阱。 士人妄圖限制君權(quán),提出了很多理論來限制君權(quán),比如天人合一與天人感應(yīng),本質(zhì)上就是為了限制君權(quán),但是可笑的是,權(quán)力是絕對的,不會少,現(xiàn)在君被限制了,權(quán)自然被士人掌握,那么士人的權(quán),誰來限制? 他們所作所為,一切的學(xué)說,不過是為他們自己謀私利,而更可怕的是,他們用自己的學(xué)說優(yōu)勢,把自己粉飾成了一朵潔白的蓮花,錯的永遠(yuǎn)是君,對的,永遠(yuǎn)是他們自己,強權(quán)的君王成了錯誤,放權(quán)的君王才是正確。 他們所追求的一切,那內(nèi)里的真意,就是他們自己做自己的主,他們從沒有把君和黎庶算在民這個范疇之內(nèi),他們所要的不過是他們自己做主,然后,為君和黎庶做主。” 郭瑾點了點頭,面色凝重。 站在君的角度上看問題,頓時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。 一個暗流涌動危機四伏哪哪兒都是敵人的世界。 他有些擔(dān)憂,有些急切。 “方才父親說,民有四十萬,君只有一人,那么君只有和黎庶聯(lián)手才能對抗民,聯(lián)手之法,又該如何?” “不瞞你說,阿瑾,為父自己也在摸索。” 郭鵬緩緩向前踱步:“說是聯(lián)手,合二為一,但是真的做起來,太難了,因為眼下,君和黎庶之間,民是橫越其中的,君和黎庶難以直接接觸,不以民為媒介,君沒有精力去一個個的接觸黎庶。 但是為父知道,君一定要和黎庶有直接的聯(lián)系,這個聯(lián)系絕對不能被切斷,而最好的方式,就是打開一條前所未有的通道,讓黎庶也能做官,讓黎庶進入民這個范疇之內(nèi),這樣,君就可以直接接觸到黎庶了。” “黎庶和民爭權(quán)?” 郭瑾忽然眼睛一亮:“這就是父親的方法?如此甚好!如此一來,江山無憂矣!” 郭鵬立刻搖頭。 “阿瑾,為父問你,黎庶和民爭權(quán),到底是黎庶贏了好,還是民贏了好?” “自然是黎庶,黎庶是君的盟友?!?/br> 郭瑾立刻回答。 “錯,誰贏了,都不會對君和黎庶更好?!?/br> 郭鵬搖了搖頭:“黎庶若贏了,黎庶就掌握了權(quán),掌握了權(quán)的黎庶,就是民,不再是黎庶了,黎庶和民的身份,就可以轉(zhuǎn)換了,絕對不是一成不變的,為父可以從民變成君,黎庶也能變成民?!?/br> 郭瑾一愣,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天真。 “那這……” “這就是為父最為難的地方?!?/br> 郭鵬嘆了口氣:“為父在地方以屯田制度為主,官府掌控土地,官府掌控稅收,又直接提拔底層的黎庶做村長,鄉(xiāng)長,不以士人做村長、鄉(xiāng)長。 以此在基層排斥士人的存在,為黎庶爭取生存空間,讓為父可以直接接觸到黎庶,提拔黎庶,保證君和黎庶之間的聯(lián)系,這是為父打壓民的一種方式,阿瑾,你明白嗎?” “明白?!?/br> 郭瑾點了點頭:“若不這樣,民會蒙蔽我們,奪取黎庶的土地,奪取我們的賦稅,讓我們沒有錢可以用,又會把黎庶逼反?!?/br> “對,但是真的做起來,為父卻發(fā)現(xiàn),那些做了村長和鄉(xiāng)長的黎庶,一樣會欺壓沒有做村長和鄉(xiāng)長的黎庶?!?/br> 郭鵬搖了搖頭:“他們有權(quán),心態(tài)一旦發(fā)生了變化,說不準(zhǔn)什么時候就會從心底里變成民,而不再是黎庶了,這不是民和黎庶之間的問題,也不是政策問題,而是人本身的問題。 為父從民變成了君,開始用君的方式看待問題,把民當(dāng)作敵人,可是之前,民還是為父的朋友,為父也在用民的方式奪取權(quán)力,在他們的幫助下才做了君,這個轉(zhuǎn)換,不會因為為父心里明白而停止。 同樣的,黎庶和民之間的轉(zhuǎn)換,也不會因為他們心里的明白而停止,人的想法,會隨著所處地位的不同而改變,阿瑾,昨日你還沒有這樣想過,但是今日,你已經(jīng)從民,變成君了?!?/br> 郭瑾頓時理解了這段話的意思。 “父親所說的,兒子明白了,可是父親,這個問題,也是需要解決的,不是嗎?不能因為黎庶也會變成民,就不這樣做?!?/br> “對,這樣做是必需的,黎庶會變成民的問題也要解決,不然遲早咱們還是會失去和黎庶之間的聯(lián)系,走上漢室的老路?!?/br> 郭鵬點了點頭:“但是辦法,為父還在琢磨,還在研究,若為父想到了辦法,一定會告訴你,不過阿瑾,你自己也要想辦法。 為父這個時候用的好的辦法,到你那個時候,未必好用,隨著時間推移,情況不會更好,反而到你那時,情況可能會更糟?!?/br> “兒明白,兒子會認(rèn)真思考?!?/br> 郭瑾也點了點頭。 “多去鄉(xiāng)野之間接觸黎庶,了解黎庶,與他們交談,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么,知道他們所怕的是什么,這對你的思考有好處,不要總呆在官衙內(nèi),要多出去走走。” 郭鵬拍了拍郭瑾的肩膀。 其后,兩父子便繼續(xù)行走在原野之上,一前一后。 而他們之間今日的交談內(nèi)容,除了他們之外,沒有任何人知道。 人們知道的,是郭鵬回到鄴城之后所公布的,郭瑾的婚事和曹昂的婚事。 ps:那個,在下明天要血戰(zhàn)麻將桌,就沒時間更新了,所以就咕了,先補一章以表敬意,咱們后天見,咕咕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