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下的一場小型的賞寶會,各家都要把自己最得意的寶貝展示出來。在場的除了文物販子之外，還有揣著各種心思前來的買家。賞寶完畢之后還有一場拍賣，那是專為了各位買家而設的。

許明德也不在意，只命手下將大廳的燈都滅了，只留自己手上一盞小燈。他舉著那小燈，緩慢地在那佛頭四周繞了一圈。

“光線直射的時候，就像我們所看到的一樣，佛像面露慈悲微笑?！痹瑦偱ゎ^看著投影出來的畫面，慢慢地在觸摸板上畫了一個圈。

光線的角度變了，就像許多年前許明德手持的那點兒燭光。

慈悲的佛像在光線的變化中，嘴角漸漸耷拉下來，眼角挑了上去，眼珠子映著光，分外突出。

它那慈悲的面目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猙獰兇惡的表情。

“歐慶在筆記里說，金剛怒目，滿座俱驚。他弄錯了，這個不是金剛，這是藥師琉璃光如來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藥師佛。”袁悅說，“能消除病痛，延年益壽?！?/br>
“這佛像是哪個朝代的？”周沙問。

“應該是唐朝的?！痹瑦偡糯罅水嬅婢植?，“它脖子上有三道細紋，這是唐代佛像的一個標志。特別是盛唐時候，因為國力富庶，以豐滿為美，這種審美也體現(xiàn)在造像上，脖子上因為豐滿而呈現(xiàn)出細紋，這是美的象征。另外，佛像一開始是沒有螺發(fā)的，這個佛頭不僅有螺發(fā)，而且在螺發(fā)里還有寶珠，看這里。這個珠子叫做髻珠，唐以前不多見，是唐朝之后才正式出現(xiàn)的。如果能看到佛線的全身，唐朝佛像的特征就是更加明顯，它的衣服啊，裝飾啊，都特別立體，紋路很清晰。這也是盛唐佛線的一個特點?？上覀冎荒芸吹揭粋€頭，能參考的東西不多?！?/br>
“你剛剛說千佛窟炸毀了，是怎么回事？”周沙又問。

這個問題袁悅說不出具體原因了：“千佛窟被炸毀的時候是山西軍閥內(nèi)斗的那段時間，萬駝山剛好處在兩派勢力之間，但到底什么時候炸的，為什么炸，炸之前做了些什么工作，我們都找不到可靠的記載?！?/br>
周沙看看原一葦：“這個你懂嗎？”

“不懂……”原一葦沉迷地看著畫面上的佛頭，“他是切下來的？怎么切？切口如何？”

“歐慶的筆記上說得不詳細，但他和眾人一樣上前近看過這尊藥師如來，說光滑無垢，切段整齊?！痹瑦傆掷^續(xù)說了下去，“這尊藥師佛比較特別，因為藥師佛在佛教里是一個救濟苦厄的形象，它露出這種表情，是非常非常罕見的?！?/br>
“是……什么，心魔嗎？”章曉問。他看玄幻比較多，隱約覺得可以用這個解釋。

袁悅無語地看著他：“應該不是。我對這一塊的資料也不熟悉，我會去查的?，F(xiàn)在重要的是，找到這個佛頭的下落。如果它現(xiàn)在還保存在我們國境內(nèi)，本館會盡最大努力把它找回來。它是唐代佛像造像史，甚至是我們國家佛像造像史的一個特例，意義很重大?！?/br>
他說完官方的話，轉(zhuǎn)向應長河：“主任，我講完了?！?/br>
“那到我了?！睉L河站起來，“我們單位就兩個小組，章曉和高穹先出發(fā)。袁悅把任務派遣表也帶了回來，你們這次的目的地是山西軍閥徐西林的家?！?/br>
他低頭翻了翻資料。

“在賞寶會之后，許明德就把佛頭賣給了徐西林。這是佛頭最后的記載。你們先盡量找到線索，回來之后由原一葦和周沙接替你們出發(fā)。”

應長河說得有點含糊，是顧忌到秦夜時也在場，不好講歐得利斯壁壘的事情。

章曉能打破歐得利斯壁壘，他和高穹可以得到更直接的一手消息，但如果要繼續(xù)跟蹤下去，最好還是由周沙他們?nèi)ァW得利斯壁壘有時候還是非常有用的。

明確了任務之后，應長河繼續(xù)跟大家通報了春節(jié)之前那一周的工作情況，扣款情況，小金庫目前有多少錢等等。說完之后他示意秦夜時讀文件。

秦夜時連忙站起來，捧著危機辦的文件一板一眼地讀起來。

危機辦要求轉(zhuǎn)移陳氏儀的事情周沙和原一葦都知道，但其余的三位并不曉得，聽到文件里提到這回事，他們都有些驚詫。

袁悅比較憤怒：“你們危機辦干的什么事！幫不上忙就算了，還添麻煩！”

秦夜時懵懂地點點頭，像是承認了他的說法。

章曉和高穹決定會后準備完畢就出發(fā)，他們這一次的外勤時間是3小時。

落點在徐西林家后山的一處山坳里，但由于本館也沒有完全的把握，袁悅說：“要做好落地可能是一個地雷陣的心理準備。”

章曉：“……地雷陣？？？不可能吧？”

袁悅：“就一個比喻，但差不多是那個意思?！?/br>
他沒見過章曉cao作陳氏儀，萬分好奇，要跟進保護域里看個究竟。秦夜時在會議室里徘徊，一臉欲言又止。袁悅想到他剛剛看著自己產(chǎn)生了性反應，非常憐憫，于是主動問他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秦夜時咽了口唾沫：“你好。請問，我，為什么……呃，看到你就……”

袁悅聳聳肩：“性反應是一種生理反應，很多時候和感情沒有必然聯(lián)系。當然一定程度的感情也可以催化性反應，但是你不用這么緊張，我理解的，這種反應很正常，就像晨勃一樣，你不要在意，也不要因此喜歡我。我會很為難?！?/br>
秦夜時：“哦，你說的我都知道，里教過的?！?/br>
袁悅：“你不要光看。有一本人民醫(yī)學出版社出版的很不錯，分析得很好，推薦你去看一看。”

秦夜時認真在本子上把出版社的名字和書名記了下來：“這本我沒看過，不過我以前看過一套，說的也是性反應的問題?！?/br>
袁悅眼睛一亮：“這套你有？絕版了都，我買不到了。聽說第十章的具體案例挺有意思的?！?/br>
秦夜時也來勁了：“是的，特別有意思。有哨兵對半喪尸化人類和地底人產(chǎn)生了性反應，所以提出了一個新的課題，就是跨物種的……”

“怎么能說是跨物種呢？”袁悅皺起了眉頭，“你這是物種歧視。半喪尸化人類和地底人都是人類，哨兵向?qū)б彩侨祟??！?/br>
秦夜時立刻點頭：“對對對，你說得很有道理。我接受批評?！?/br>
兩人熱絡地聊了半天，袁悅小聲說：“你這人挺有意思啊?！?/br>
秦夜時攥著小筆和小本子點頭：“你也很有意思?！?/br>
章曉在一旁看了半天戲，扭頭去問高穹：“你什么時候搬過來？”

高穹臉上帶著奇妙的笑意：“?。颗?，下班就搬。我已經(jīng)跟應長河請過假了。你室友搬走了嗎？”

“今天搬，我回去就看不到他了。”章曉有